再一次告别上海

这已经是第三次暂离上海了。这些日子雨雪霏霏,很有电视剧里面的镜头感。地面因为湿润而显得黑褐色,天空阴沉而点缀着白色雪花,这是典型的江南冬天,潮湿,不明,像女人生气后与男人的冷战。
我是和小捏说起这个评价的。还说,如果与之相比,北京的冬天应该是一个中年汉子的意象,浑浊,粗野,有些落寞,但是干脆,没有这般拖泥带水。
这次去北京从念头的pop out,到最后实施,也不过一个半月。辎重粮草,妇孺老幼,各有调度。但是上海似乎并没有从生活中隐去,它依旧光鲜而湿润地在面前展开,像这寒冷的气流一样无孔不入地渗入我们的生活中。它始终扮演了我们生活中一个枢纽的角色。在它一口气开通4条地铁之后,它往着它有点一意孤行的世博会道路奔去了,也不管人家奥运了,尽想办法多弄条磁悬浮,建一些后现代得紧的展览馆了,它在建设Wi-Fi城市,它在建设通往北京南京宁波等地的高速铁路,它的市政档案馆任市民查阅,它在街头为安装心脏除颤器……它确实在它的道路上向一个更现代意义上的世界城市进发。尽管这种进发在中国显得鹤立鸡群,因而容易遭其他省市诟病。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无论从物质到精神层面。上海没有很好的报纸,没有本土的乐队,没有拿得出手的本土大著作,上影厂这两年也就拍些动画片还可以,没什么大片能争人眼球。市面上地铁门一开,依旧蜂拥,中年妇女式的上海习气在街头俯拾皆是。慕名而来的四方客人,有时又会因为上海的某种气流而失望。
我们只是暂时跳开了这样一段过程,远离它某些日子,而不断保持关注。某一天,我们会回来,重新比较它和2003年的非典之春,发生了什么变化。上海还是会日日前驱,地铁又将再多几条,房价可能再翻几番,人口可能再多几倍,但它的每一次伸展,都在我们的心里有脉络可寻。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无论是入吴还是出吴,酒还是可以多喝几壶的。

先上海后北京

在飞机上,飞往寒冷的上海,然后想去北京建一个温暖的家。
2008一开年便是一场大迁徙,虽然在2007年底已经预示了,但真的一步一步去做时,未免又生感慨。
2008年,虚岁30,依旧漂泊不定。南来北往的灵魂里面,有难以辨认的你我的身影。
听着《天花乱坠》,是一种声势十足的狂欢,喜欢这种彻底,尽管它的背后都是怅惘。张狂的黄耀明其实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这是平安夜他上海演唱会的观感。
身边一个衣着考究的女人从上飞机起就不停地念着经。打开经书之前需要双手虔诚地捧起,低头祈祷,然后再慢慢打开,那写满密码的经书。
有很多的外国人,还有很多小孩在这架飞机上。汕头越来越国际化了吗?和李其乐生活类似的儿童也似乎不在少数。两架婴儿车都推上飞机了。
上海一片白茫茫,下着雨。。
 

夜深人静

只有在黑夜才能找到片刻的宁静,这喧嚣骚动的世界!
人生逐步破解的结果,是一切熟悉的美好始终美好,一切陌生的美好不过如此。
这种体悟容易让人觉得要知足。然后再加上一点难得糊涂,才能摆脱那些恼人的蚊子。
“长恨此身为我有”,“此身”其实还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当你改变了客观世界的时候,你会慢慢觉得自己强大一点,而且有点做坏事得手的犯罪感。
然后我们滑向30岁,滑向一切不惑。这路上的魑魅魍魉,原来是世界如此自然的一部分。于是逢孩子便说世界肮脏。但是我们每个人,多少都在行着一些恶。
我以我的家庭为一个单元体生活,我们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unit,有自我的循环系统,春夏秋冬,盈亏阴晴。人生无非为了构建或者维持一些系统,无论大的,还是小的,最重要的,是家庭这一个。
就让我们的caravan继续上路吧!

把岁月加上Tag

——与小捏相识的五周年,写于北京-汕头飞机上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北京飞汕头了。虽然这几年这条线路并不是飞得特别多,但是在2008年,它注定是和我紧密连结的一条航线。
上海是不是又要暂时从我的生活中淡出了呢?尽管每一次说上海的冷和没意思,但是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一种要离家的感觉。这个城市在过去的五年里,已经使我开始建立起某种程度的依赖感。而对于小捏,则是9年。
2008年我们的行程不知将会如何,这一年注定是风云激荡的,从一开始就展现了。尽管现在只是它的第12天,这一年还有29倍于它的天数要过。
我的生活是把中国当作多角度的万花筒来过,一个城市时而是我的家,时而是我出差的驿站,时而又成为我的工作驻地。在多角度之中,每个城市的通体玲珑好像看了个遍。现在,又要回到我大学时的城市,将潮州的家乡远远地抛在身后。端的是Nothing Impossible。
我们的举家流浪生活,是两个年轻人在中国剧变背景下的自我探寻。在灵魂地图上寻找去向,于是脚步没有停止过。这种迂回是我们之前没未想过,却又这样步步走来。
现在的我是一个怎样的我呢?29岁,脸庞不嫩,架着黑框眼镜,面容瘦削,头发坚硬,斜戴围巾,经常行色匆匆,飘忽不定。思想趋于平稳,想法未曾平淡,行动派,还有些小小紧张情绪,习惯自省。经常观察,若即若离。
我的妻子小捏则是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灵活smart,具有良好个人调节能力,偶尔有些小脾气,做事实际,适合埋头琐碎文字事务的执行,有强烈自省精神。
儿子其乐则于流浪浑然不觉,适应力强,爱表现自己,声音女气,思想有偏执潜质,根底老实胆小,笑口常开。
1月14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我和小捏相遇的5周年,其乐正好2岁半,见证了我们so far一半的生活。当初两人在解放日报大楼的相遇怎会料想到这一路的淋漓尽致?岁月如刀,我们生活中的每一刀都像是收割,也像抉择后的新开始。于是生活成了一个个片段,标上不同的Tag,留待以后的检索。
在2008年,我要重新寻找自己文字的灵魂。经过几年的冰冻期,它应该苏醒了,为我们的漂流岁月多留下一些记忆。

北京日记(1)

Jan.12th,2008
这一天去交了房子的押金以及中介费,拿到了钥匙,在坐的士经过崇文门的时候想,以后我的家就在这里了。
虽然对即将开展的北京生活还是难以想象。
在我签字的时候,小捏正在寒冷的上海考场里,奋笔疾书着雅思试卷。我们都在为未来的可能性同时写着谜语一般的字符。
送我到新景家园的孙毅还把她的新车给刮花了,实在难为情。北京的同学还是两肋插刀的,在我从广东到北京上大学的十年之后,我们看着彼此从18岁到28岁,友情未变。
北京的今天的天气暴好,让人怀疑政府的努力是不是真的有成效。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将在北京的大半年,享受政府级待遇的北京天气。
只是到机场的路上,还是有高高的烟囱不断喷着白烟,在蓝天上画画。
早早就到了机场,1号航站楼,等待飞往汕头的3个小时的漫长航班。是的,北京离汕头、香港都远了,从上海的居中位置到重心北移,这一年的工作格局和生活格局会有如何的微妙变化?事实上我已经可以开始想象一点点了。
机场多么繁忙,人来人往。李其乐很快将加入这大军北上。这名儿童将来的履历表是可以骄傲recall的。尽管他或许不自知,但是从小的他对于各地水土早已基因对接。
在面对很多不确定事情的时候,我偶尔有想哭的冲动,但更多的是淡淡地去迎接它们。谁叫这个世界是多么微妙,尽在一毫一厘之间。

Reentering Beijing

在北京已经度过几天了。工作之余开始找房子。想要以一个非学生的身份重新进入北京的生活,看起来是一个巨大的心理测验。
北京显然不是世界上那些典型的城市,它在城区里有皇宫,有小土堆,有各个依旧存在但一直没怎么修葺好的城门,有一些比臭水沟好一些的护城河。在这个庞大的散居村落里面,如果预算不佳,要找到一个合意的地方,单以生活舒适度衡量之,便是难上加难。
见很多朋友,每次来北京都见很多朋友,在这深夜的时刻,我忽然又觉得,我和他们的生活状态,生活观念还是不一样的。那么,属于我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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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天,又开始写)
北京的风很大,总是迎头吹来一阵罡风,特别是走在地铁通道的时候,那是北京最寒冷的地点。脸很快就像肿了一样,不再属于自己。
我的衣裳不够厚,但还够暖。黑色和灰色是这座城市的主色调,那些穿红色或者黄色羽绒服的人像是随机被安排来装点城市的小丑,而且浑然不自知。
哦,忘了,还有一个主色调是黄色,那是尘土的颜色,也可能是皇城根的老土。北京就是一座大工地,兼“堵城”,在塞车的时候,成堆的汽车尾气无聊地喷向地面,把有些冰霜的地面喷出水来。留下一个个猫的脚印子。
在这个城市,人们用粗砺来制造相互之间的火花和感动,他们散居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依靠笨拙的交通系统连结起来,没有钱的抽根烟,挥挥手,有品的聚在咖啡馆里就着暖气谈人生,兴高采烈的样子,出门了就消失在寒冷的空气里,各自缩起脖子。
然后中央资源通过像铁路一般的血脉传递下去,通令全国。在这里你可以更看到中国的本质,而不是上海的市民气息和西式情调交媾的那种混合物。这种中国的本质有些让人感觉很sad,有时又觉得可爱,而总体来说,它就像一张油油腻腻的人民币,越用越破损了,却还在不断升值。
2008年1月,是一年的清晨,也是北京的清晨,中国的清晨,我就像一个在黎明前潜入都城的夜行人,没有人知道我的来意,或许也不关心我的身份。事实上,连我自己,都忘记我究竟带上了几把刀。那些清楚中国走向的人,躲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牌子下面的机构里,说着太多的建议结果就被彼此淹没了。只有混沌的人才敢于上路,世界是被他们推动的。
给我开门的是一对体育总局的夫妇。奥运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7天与如家

出于一个公关人士的职业癖,对于一切可能采用到的资源必须事必躬亲地check out。所以利用这次出差的机会,考察了一下连锁酒店业的新锐——7天酒店。
应当说,有某一些地方的人,比如我们广东潮汕人士,认为7其实是一个最不好的数字,(当然,大多数广府人士是憎恶4的)所以当我远远地看到那么大的一个蓝色7字写在我即将入住的酒店的墙壁上,心头的感觉并不美好。但是既然人家的名字都这么起了,那就入店随俗吧。
前台开房的速度非常慢,磨蹭了半天。旁边的一个意见本上,也赫然写着“速度太慢”意见批评。有一个背着书包的人回来,看起来他又是酒店职员,结果他就直接进了柜台,在没有穿服务制服的情况下,就帮我办理业务,这显得何其不职业。
7天的攻势在于:低价,一般比如家便宜30-50元一晚。与东航、南航等航空卡合作,住一晚送100公里里程(我知道是否真能收到)、有睡前牛奶等贴心服务,早餐5元(如家是10元)。
进到了房间,一个商务大床房还是很窄,房型窄长,地板灰褐色,有点怪,如家一般是暗绿色,比较自然。整个房间和如家差别不大,但是没有如家放行李那个架子。电视是海信的,但是打上了7天的标志,好像专门为7天生产的,包括电热壶都是。
杯子是塑料的,这是和如家最大的差别,这样可能卫生一点?但是手感太差了,无论水杯还是口杯。商务大床房还送了一个旅行套装的洗漱用品袋,里面东西一般。房间的所有插座都是国际化的多用插口,这点比如家好一些。网络基本差不多,可能还比如家略好。但是,总体上,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哪怕是如家刻意包装出来的所谓“家”的气氛,7天少了些,感觉像一个急吼吼的追赶者,只顾着追了,其实并没有在细节上做很好。尽管枕头创意式地推出一面荞麦皮一面海绵任君选择,但是被子却很薄,也不舒服。
早餐没有去吃。但是楼下的意见本写着早餐种类太少。尽管如家的也不好吃,但可以勉强为之。关键是7天的走道里感觉进出的人有点复杂,素质似乎比如家略低,这有关安全感和舒适感。
以上是在北京一个非常十三不靠的地方“四道口”的7天酒店的考察,考察结果是第二天我换如家了。。当然有我要办事地点变换的原因,但这个四道口7天我是没有想长住的感觉
郑南雁如果想上市,想追赶如家,还是得在细节多做工夫,不能把工夫全做到推广上了,比如77元的特价房之类的,如果住一个跑一个,那是更大的损害。

路过西藏南

由于去给其乐办护照和通行证,乘坐最新环通的4号线,经过西藏南路站时,忍不住多望一眼。

2005其乐出生那年,我们正在西藏南路尽头的江边码头一直住着,其乐的第一个家便在那里,那时每天看着废墟般的地铁工地,也不知它什么时候能有尽头。2年过去了,它终于载着人们通往浦东。而在这2年里,我们先是搬到蒙自路,又搬到广州,又回上海买了梅陇的房子,又搬到汕头潮州,再搬回上海,现在,又在酝酿着北京之行。

江边码头现在不知被世博会修理成什么样了?其乐的第一个家也早被推土机拆掉了。上海的天气还是那么冰冷,城市却日日在变。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速度呢?

或许用一个例子能够回答:其乐在他2岁半的时候,拥有了他的护照。而对于我,这个时间是25岁。这10倍的时间里,又是一种什么样的速度?

《蓝莓之夜》香港首映归来

蓝莓之夜香港首映

蓝莓之夜
王家卫依旧戴着“黑超”,满面春风。明星一个接一个地前来捧场,他们受万人景仰的脸庞随电梯缓缓地升出地平线,当一身黑西装的梁朝伟挽着粉色长裙的刘嘉玲就这么突然浮现眼前的时候,我的相机突然调整不来最好的角度,甚至也顾不上强行按下按钮,旋即,他们就被人群蜂拥而上包围了。
相比之下,莫文蔚、吴彦祖这些虽然也很明星的嘉宾,则可以在离观众较近的媒体区接受采访,任人拍摄。
蓝莓的海报是蓝色的,但蓝莓其实是紫色的。
这就如这部影片所表达的观点,距离虽然是数字的,数以千英里,但是想回来,还是随时可以回来的。分开的只是明信片邮寄的距离,而不是心的距离。
王家卫和梁刘们坐在剧院中间的位置,其他人散布周围,礼貌而轻声地。尖利的城铁声揭开了影片的序幕。伊丽莎白(诺拉琼斯)是灰姑娘式的,杰瑞米(裘德洛)则是守株待兔式的,流浪和西部,酒吧和赌场是美国式的。导演最后用一个赌博式的小小戏法把整个故事圆了,不管伊丽莎白和阿尼说她想买辆车是无心的应答还是早有计划。她终于驾着车回到了出发点,回到蓝莓的包围之中。
但是情节是简单的,王家卫也不再故弄玄虚了,非常美国化的场景,三下两除二给观众一个圆满的结局,颇适合圣诞新年的气氛。
凭着首映的电影票,还可以去星巴克领一客蓝莓食品。今天早上,我在港澳码头上船前,找到一家星巴克,终于体会了诺拉琼斯大啖蓝莓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