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总要在雨夜

这雨下得非常南方——带着台风气息的,富于生命节律地下着,随时可能变小,但又保持了绵延不绝的态势,然后在某一瞬时又以倾盆的方式进行新的一番浇灌。所有的绿色都饱含了水分,世界也随时流动倾泻。但是在路上走的时候,又经常流出热汗,让人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而这也是毕业的季节,空气里遍布伤感的酵母,啤酒比雨水更容易催情。他们甚至愿意久久地团坐在体育馆门口,或者惊天动地地快要把一座小饭馆掀翻,或者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我应该是理解他们的吧,六年之前我也试图让自己这么动情,但似乎又被抑制了。然后这些年来,同学们并不是没有见面,只是那些感情的集中营烙印消失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出路和出口,少了封闭的共同基因,但是世界就这么继续展开。
嘉诚先生也来了。每年一度的大戏,今年很湿润。

国航乘警

被安排到一辆破旧的波音737-700的最后一排靠窗座位。这是一个可以看尽全机人员的位置。结果旁边一个空位上,坐上了一位看起来就像个警察的空警。
他大概三四十岁。样子很干练,普通的白色蓝条制服在他穿来就有点警官感觉——汕大的美国老师Wyatt告诉我说,美国的空警一般真人不露相的。但这位老兄要不露相也挺难的,尽管他也帮忙递餐盒。
 在他不用工作的时候,他就坐在我旁边,跟我开聊。显然他也很少碰到这么能聊得起来的乘客——这是作为一个一知半解的记者的万金油特色。于是我们从国航要收购东航、东航飞行员罢工,谈到空姐的家庭生活,谈到他们退休了之后要干什么。
最出乎我意外的是,他说一个航班上所有的人员,都是每月一次被电脑随机安排的。今天他在汕头,明天他就可能飞美国或者巴西了。空姐之间彼此都是随机组合,被调在不同的航线。大概是怕有小团体吧。我问了wyatt,他说美国应该是固定的团队。
这基本是一个一辈子的职业,很多人要飞25-30年。相比起地面,他们更愿意飞,那意味着有更高的收入,更多的机会看世界——地勤一般是身体不好的,飞不动的,刚入行的干的。没有真正意义的管理层,只有那些高层才是赚钱的管理层。
他说飞到美国或者世界任一个地方,一般能停留个4-5天,这几天就没人管你了,爱谁谁。国航在美国买了地盖房子,吃住不愁。大家就购物。他边说着,口袋里掏出了iPhone。然后就得变花样给老婆买礼物——老婆对这份工作总体是支持的,但也得经常哄。家属每年有两张票,去任意的地方免费。
“干这行,夫妻双方总有一人要牺牲的。”他说,“生活就是这样。”接着,就意犹未尽地哼起歌来。又说,空姐现在都不喜欢球星名人了,因为之前的大多都离了,像范大将军。
他已经飞了18年了。“1990的时候,上飞机要介绍信,坐的都是各地的县长、干部和秘书,对国航都毕恭毕敬的。现在留得用火眼金睛看各色人等了。但是中国还好,恐怖分子的几率不高。”
“再飞几年,就是要到处去度假了。现在世界各地都有朋友了,去了也不愁吃住。这是这个行业的好处吧。”显然他满意于这个职业,一直忙碌得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飞机据说已经很微利了,北京到汕头这样的航程,要用掉15吨航空机油。每吨人民币7000元。这就相当于得卖掉70张1500元的票。这个737-700飞机,满座的话,也就137人。虽然再过4年就要退役,但它的造价是3000万。

考试

已经很久没有对考试的必胜期待以及尖子生的坚持和焦虑了。大学四年基本把我对考试的那些感觉消磨了——我离一个优秀生的感觉已经很远了。那些诸多靠背诵的无关痛痒的内容,在多年之后证明了确实用处不大。但它确实使我丧失了小学到中学一路的考试步调。
直到, 看到蓝色电脑屏幕上,吐出这样的字:您的交规考试成绩为 100 分。那种感觉才电光火石般地回来了一下。

飘散

汕头南澳岛海边
今天去游泳,池水还是不甚清。北京一直到处沙砾的感觉。水土是一种很奇妙的说不清的东西,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味道。如同在汕头,那热辣的空气和毒毒的太阳却藏着背后的一点寂寞。连海水仿佛都是偏远的,是被带离喧嚣的那股味道。
香港的天空则一直给人波诡云谲的感觉,于是便一厢情愿地说这是金融大都市的象征,符合电视剧《大时代》里的风云景象。海边那么容易被吹散的浮云和晚霞,像是港人无根而漂泊的心。我便是这么习惯于联想。
认真地做一件事,无疑是困难的。因为现代人的心是飘散的,前天我还险些被一个奇特而冲动的计划弄去沙特阿拉伯。但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在北京的最后一个多月,亦聚亦散,能做成些什么呢。

《ThinkAge Magazine》出炉

《ThinkAge Magazine》: http://lee.icolumn.net 会是我的一个文库,比较正式的文字。包括以前8年写的,还有现在在icolumn主站写的一些,做一个收集。排成比较像杂志的版式。
而这里还会继续保留,写一些口水,不成文的东西。版面这么空旷,好像符合你们心里的一些寂寥。
而浮生本也寂寥,于是我们需要靠得更近。

香港:暴雨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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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雨下得像有人端着水瓢在天上撒泼,急急地带着弧度地淋在了地上,忽尔又变小了,转向了另外一片场地,雨声又近及远,却又密密麻麻,像这个城市急促的脚步以及密集的心情。
我下了高高的电车,躲在窄窄的车棚下避雨,西环的街市最具有传统的生态,临街店铺林立,香港的灯光总是显得暗黄,但不是晕黄,有着说不清楚的一点颓废。我从斑马线冲向可以挡雨的骑楼,继续踏着积水往前走。是要去为太太寻找在香港的一间租屋,为她未来的一年。
雨把道路变得淋漓,维港也波诡云谲,那些通通流到海里去的水,从天上来的水,就在这夜里,急剧地循环。而我就是外来的一只舟,该如何顺利地找到航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