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night in HK

和青春期儿女的旅行,是中年人最后的特权。不用过几年,这种特权便将自行解除,你怎能肯定自己可以说服另一个成年人和你一起旅行呢?

尽管如此,这种特权在旅行中也处在即将瓦解的边缘。青春期孩子的喜欢与不喜欢是直接的,不加遮掩。正是恣意的年龄,又是和自己的父母,每一个安排的满意与否都会直接写在脸上。

幸好其乐是一个好沟通的孩子,他也自称“极简主义者”,对物质的要求近乎于无。这一趟带他到香港,一半是因为他喜欢港片,另一半是我刚好要来看陈升演唱会。而在秋天,他即将离开回来居住了9年的上海,再度去往英国。这一次,是独自去读中学。

在上海和英国之间,香港算是一个杂糅的存在。而在我们到来之前,香港正经历二十年来最大的风雷,微信朋友圈有诸多大陆视角的文章和辩论。我们并没有读得太多,只想再次潜入香港的市井,听一句“唔该”,饮一杯热奶茶。

早上,其乐刚告别了他在上海的中学最后一天的活动。下午,我们就从虹桥机场起飞,落地香港机场已经是17:40. 陈升演唱会是晚上8点在九龙湾开始。只有“跑”为上策,我们从机舱闸门打开那一刻开始狂奔,跑过了人群使我们能更早出关,再跑向机场快线,顾不上买票先上车(这是香港福利,可以出站时再买票),又在中环转地铁到了北角的酒店,放下行李直接uber叫车,到了演唱会场,正正好8点。

15分钟后,陈升登台,第一首歌是其乐熟悉的,《拥挤的乐园》,“Say goodbye to the crowded paradise”,这是平时我在车里常放的。

陈升对我来说,是中年人况味:“黄粱(荒凉?)一梦20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写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 其乐自然听不懂,但他听得懂《风筝》。现在,风筝要飞到英国去了,我希望线还能在我手中停留好几年。

演出的最后一个小时,跑了一天的他因为太困,趴在我的膝盖上睡着了,身边的人在演唱会最后部分都站起来了,一起跺着地板,举手欢唱。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完了一首《北京一夜》。

“One night in Beijing, 你可别喝太多酒,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 在香港唱北京,是两极的互望。忽然想起,之前忘记把这首歌下载了。下次要听,可能只能等待下一次Live了。

“年月把拥有变作失去”,我们要习惯。

2019.6.30于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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